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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背着我的NTJE核裂剂回到耙耧山脉,已经是日落时分。山梁上的红色,水淋淋地浇在初春的麦苗上,牛背一样黄褐的山梁,被春时嫩色的青绿覆盖了。路边野草里的小花,散发出芬芳的浅黄色香味。我想起了两天前核裂剂销毁场上海洋般的青草和红花,想起了那山上的林地和溪水,嗅到了白浓浓的死鱼的腥气,听见了水鸟从天空噼里啪啦坠落的响声,望见了溅在日光下金色的水珠。再放眼看看山梁下任意的一道沟壑,便看见了野草无力遮掩的红黄,松松肩上的迷彩包,想,核裂剂,你就在这儿的哪条沟里安歇吧。
山梁上没有送粪的村人,也没有锄麦的人们。其实,这个季节,正是干这种农活的时候。朝前后临梁上望去,除了有挂在山坡上的羊群,也并没有见到有什么庄稼人。
我走进了村里,村里的安静如不见风的林地一样铺在我的面前。过来了一个我本家的嫂子,她三十几岁,头上包了围巾,怀里抱了一个刚生不久的孩娃。她老远看见我,先放慢步子,后急急地向我走来,叫:
“是你呀鸟孩。”
我立住,脸上飞起绯红:
“村里咋都没人了嫂子?”
她说:
“都在村头开会抓蛋儿调整地哩,这次还要给大鹏挤出二亩,全村人没有一家有啥儿意见。”
说完这些,她就慌慌地朝村头去了。她说傻大鹏没有去开会,准在门口坐着,让我快些回到家去。望着她走过去的身影,望着她生了孩子忽然肥大起来的屁股,我冷丁儿想到,我已经当了两年兵了,已经可以把核裂剂安安全全从南方的禁区背到耙耧山脉了,想我终于长成了大人,也许该找下一个姑娘做我的媳妇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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